【叶黄】荣耀教科书的碰瓷之路（下）
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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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用一种关爱智障的语气提醒他：“坐飞机可是要身份证的。”
“万一你过完安检就丢在那里了呢？那还不就是没带过来！”
“我可不像你，哥对自己的东西很有规划的。”叶修大言不惭。
“有规划你就应该把身份证单独放好！卡丢了可以补，钱丢了也还能接受，身份证没了我看你怎么回去！走回去吧，或者一路搭顺风车回去吧，说不定会有个好心人愿意载你的！”
“那个……”前台小姐隐约觉得不能再让他们无限展开话题，慌忙插话，“您二位刚才有经过隔壁那条街吗？那边因为人多，很多小偷都混在里面找外地游客下手，会不会是那时候被偷了？”
叶修回想起刚才在人堆中受到的来自各个方向的推推搡搡，人群拥挤中跟自己有过肢体接触的人确实数都数不过来。
这大概这就是事实真相吧，他无奈地承认。
没有身份证自然就没法入住，黄少天垂头丧气地带着叶修出了宾馆大门，顶着广州夏天热辣辣的太阳，没精打采地问要不要去报警。
叶修自然是不想去。整条街上人来人往，就算是警察找个钱包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如果核实身份的时候需要联络亲属那就更麻烦了，他几乎能想到叶秋鬼哭狼嚎的吼叫声。权衡再三，叶修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还有一张备用的身份证，到时候让苏沐橙寄过来就好。
就是还得骗叶秋再办张身份证给他有点麻烦，他想。
黄少天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听了这话，一边用app叫车一边看奇葩一样地盯了叶修半天，纠结着开口道：“你还有备用的身份证？我说真的叶秋，你思路确实跟一般人不太一样，正常人哪干得出这种事啊，这是对国家资源的浪费你懂吗！”
叶修：“……”
其实并不想听黄少天跟他讲与家国大义有关的任何东西。
“我是第一张照得太丑了。”叶修勉强给自己的解释起了个头，结果说完突然福至心灵，立时滔滔不绝起来：“有一天我刚搬完砖就被拉去办身份证，说是要打职业联赛注册用，但是那时候我脸都没来得及洗净，而且饭都没吃，面黄肌瘦啊，人家派出所的人见了哥的惨状都一脸不忍……”
黄少天将信将疑地听着他说了半天书，中途实在抑制不住，开始掷地有声地指责其情节过于卖惨，一听就让人没法同情。
叶修自然不愿承认，两人便针对其情节真实性唇枪舌剑了半天，直到上了车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因为司机是个新手，问了好几次蓝雨的具体地址都搞不明白方向，黄少天只好聚精会神地给他指路。
眼见车终于开上了高架，终于松了口气的黄少天往座椅靠背上一倒，抬起右手捂着脸道：“我真是累得话都说不动了。”
叶修佯装惊恐道：“你在开玩笑吗？居然有什么能让你说话说累了？”
听到对方挑衅，黄少天遮在脸上的手立刻挪了个方向指向叶修，怒气冲冲道：“不就是你？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你知道跟你说几句话我要气死多少脑细胞吗？”
“你还知道脑细胞呢，厉害厉害。”叶修毫无诚意地夸奖。
“我还知道你要是再继续这么说话，等一会到了地方就会被我们蓝雨的人强制签卖身契。”黄少天威胁道，“直接给你签10年期，到时候你身份证也没有，只能在又脏又冷的小黑屋里日复一日的干活，怕了没？卧槽你笑毛啊！”
叶修努力按下喉咙里快憋不住的笑声，诚挚地恭维道：“没，你精神世界挺丰富的，我觉得你的这份想象力难能可贵。只不过……”他说到此处换了个表情，一副痛惜人心不古的架势道：“我可是因为你才丢钱丢卡丢身份证的，你好意思把哥扔去干苦工吗？”
黄少天跟叶修认识两年有余，又经历千锤百炼，此时已经完全能对此人的推卸责任面不改色了：“可不是嘛，叶秋大神百忙之中抽空驾临还丢了东西，必须是怪我没看顾好身侧。”
“不敢当不敢当，”叶修忙道，“少天大神毕竟也是日理万机，这种意外也是难免的嘛，不用赔罪，只要免了我的食宿费就行了。”
黄少天：“……”你他妈到底是多缺钱啊！
等到达蓝雨时，黄少天被这一路折磨得感觉到了生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精疲力尽，以至于他话都懒得多说，一进房间就把手机扔过去让叶修联系苏沐橙要身份证，随后拉过椅子一坐，直挺挺地趴在了电脑桌前，明晃晃一副要驾鹤西去的样子。
“不就蹭你吃住几天吗，要不要这么小气。”叶修看着他这一系列表现，十分嫌弃地说。
黄少天：“……”
没关系，毕竟丢了钱包，会有苏妹子替我骂你的。他面无表情地想。
结果与黄少天脑补的场景不同，苏沐橙在得知了叶修沦为黑户在蓝雨俱乐部蹭吃蹭喝的消息后反而异常开心，十分欣慰地说：“你有住的地方那我就放心啦，跟着黄少在那边好好多玩几天吧。下个月封楼结束了我就把身份证邮给你。”
手机开着功放，轻快的女声清晰地从扩音器里传出，一字字地把黄少天敲得呆若木鸡。
三秒钟后。他轰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话筒方向哀嚎道：“下个月？封楼？叶秋难道一开始就打算在我这蹭一个月啊不一个半月？开什么玩笑，我还要回家休假呢！”
那边的苏沐橙听了他的控诉连语调都没低下去半分，嘻嘻笑道：“别这么激动嘛黄少，叶秋这也是飞来横祸，你就当日行一善了嘛。再说他一个大男人也不用你照顾，你该回家就回，把他一个人扔在蓝雨就行了。”
“那怎么行，俱乐部里可有我们队重要的机密！”黄少天断然拒绝。
“总之就拜托你啦！至于叶秋的身份证我会帮忙搞定的。”苏沐橙大概是怕他拒绝，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直把黄少天气得站在自己桌边摇摇欲坠，恨不得把叶修和手机一起打包扔进垃圾车里。
后半句是苏沐橙是暗示她会去帮忙找叶秋说新办身份证的事。没注意已经接近狂暴的黄少天，叶修这厢还在回忆刚刚苏沐橙的最后一句话，想通后心下还为逃过联系啰嗦的弟弟一事庆幸了一番。
然而刚开心了一秒钟，就被黄少天两步冲上来抓着肩膀摇得魂飞天外。
“哥才不要跟你呆这么久啊！”黄少天一边摇一边崩溃地喊道，“呆三天就会被你气死的好吗！过个夏休期还要封楼嘉世到底能不能行了啊，怎么就不能好好把你关在里面呢！哎我说你还笑笑笑笑？！”
叶修不止是笑，还是听他说到一半就笑得整个人都快直不起腰。他颤颤巍巍地举手拍了把黄少天的手臂，嘴里带着含混的笑意道：“你连说话都说不过我，还好意思自称哥呢？”
黄少天嫌弃地把他的手拂开：“你少转移话题啊。”
又做了半天心理建设，黄少天才不情不愿道：“我，咳，是看在你在这举目无亲又回不去嘉世的份上，才勉强收容你这一个月。不过你得每天跟我PK，注意，是每天！否则你就出去重操你的搬砖大业赚生活费去吧！”
叶修对此倒没提出什么异议，反而还连连道谢，说感谢黄少天帮自己保持手感，直把人气得感觉自己不是得偿所愿而是被坑蒙拐骗了一般，霎时又喷起垃圾话来。眼看又要开始对呛，叶修忙举手投降道：“得了不跟你吵了，我住哪啊？赶紧收拾完我好去抽根烟。”
黄少天话音一顿，视线左摇右摆了半天才没什么底气地敷衍道：“这个嘛，你也知道我们蓝雨现在放假嘛，没人收拾闲置的宿舍，队长他们的房间我也不好给你住……”
叶修了然地点点头道：“所以我去住食堂？”
黄少天：“……我们保安那里有多余的折叠床，你搬过来就能睡了谢谢。”
看着对方颇为无语的样子，叶修好心情地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本来，叶修是打算赴了黄少天的约后，就回杭州这边找个包吃包住当网管的网吧待到下个赛季。毕竟他对旅游没什么兴趣，也不太习惯在闲暇时间跟别人一直待在一起。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苏沐橙出发去烟雨的前一天。
当时苏沐橙正挑着衣服装箱，看他在一旁无所事事，思考片刻，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叶修，你当黄少是好朋友是吧？”
“我还以为我前两天表现得很明显了。”叶修笑笑。
这倒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联盟里跟他关系最好的，除了苏沐橙无疑就是黄少天了。
苏沐橙点点头表示明白，想了想说：“其实吴副队他们退役了之后，我挺担心你的，觉得你跟新队员们都是相敬如宾的同事关系，会不会连个能说话的同性朋友都没有。”
叶修有点惊讶于对方突然提到这种话题。
他还没想好怎么化解这种毫无意义的担心，苏沐橙又道：“其实黄少天后来又给我了条短信。话不算多，就说希望我开导你一下，还不让我说是他说的。”
这话一出口，苏沐橙自己都笑出了声。
“他平时那么能说，我一看到他发的短信吓了一跳，还想着是不是一大串呢，结果居然就那么几个字。”
“所以，叶修，我真的觉得黄少天是个很好的朋友。”苏沐橙的语气很柔和，“虽然离得远了点，不过聊胜于无嘛。恭喜我吧，终于不用再替你担心了。”
这几句也太感性了吧，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叶修想。
“你们俩的担心都来得很无谓。”他隔了半天总算干巴巴地反驳了一句，“一个担心我无处倾诉，一个担心我因为没夺冠伤心欲绝？务实点吧，我是那种人吗？”
苏沐橙撑着下巴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因为我感觉你那根弦绷得太紧了嘛。如果你能好好跟朋友去放松一下，我也许就不会有这种担心了。”
朋友是有了，但是这么吵真的能放松吗？
蓝雨训练室里，听着坐在对面的黄少天因为再次败北而对着他飚出的快把整个屋子填满的垃圾话，叶修愁眉苦脸地想。
5.
第六赛季总决赛当天，叶修跟苏沐橙在现场前排看完了整场比赛。
从个人赛到最后的团队赛，局势一直很是焦灼，团队赛时双方更是针锋相对，步步为营。
不过最终还是蓝雨技高一筹，抓住了对方的失误，于客场战胜微草。
在礼貌的掌声和部分粉丝激动的尖叫中，蓝雨的选手一同举起分量不轻的冠军奖杯，正式宣告新科冠军的诞生。
“剑与诅咒，名副其实。”叶修跟着全场的节奏一起鼓了鼓掌，虽是跟苏沐橙说话，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颁奖台。
也许是冠军光环加身，黄少天此刻连笑容都让人觉得有些耀眼。
他接过冯宪君颁发的冠军戒指套在右手中指上，在场内的欢呼声中甩着手臂对台下挥手，知道叶修他们来了现场，中途还转向二人的方向露出个得意骄傲的笑容。
“我们这一届里，黄少天还真算是最出彩的了。”苏沐橙评价道，然后转头看向没什么表情的叶修，“有什么感想吗？”
“儿子长大了，恭喜？”叶修说。
“那你要不要一会偷偷去后台当面祝贺一下啊？”苏沐橙提议。
叶修考虑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不了，他们蓝雨赛后采访和庆功宴都来不及，我现在去也说不上几句话。”
苏沐橙“咦”了一声，揶揄他道：“怎么，看你的意思，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
“也没有很多话。”叶修说，“只是毕竟首冠，还是得当面给个正式点的贺词嘛。咱脸皮薄，有些话得私下里说。”
苏沐橙笑了笑，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怕被粉丝发现，两人趁着散场前悄悄溜去选手通道，跟着几个工作人员一起离开了场馆。因为早跟楚云秀约了去逛北京夜景，苏沐橙出了后门，跟人碰了头就直奔闹市区而去，留下叶修独自一人回联盟安排的宾馆打发时间。
好在离场馆不远，散步就能回去，也免了在帝都五环里堵上一个小时。
蓝雨的庆功宴就定在宾馆自带的餐厅里。毕竟是客场，犯不着大张旗鼓，在联盟承包的地盘上还免了被粉丝堵截的风险。叶修的房间跟餐厅在同层，稍微把门开个缝就能听到外面穿越一整条走廊而来的吵闹声，直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精力充沛。
精力旺盛的蓝雨众终于在还差半小时十二点的时候停止了他们的狂欢，桌椅摩擦声和凌乱的脚步声取代了之前的起哄和嬉笑在整个楼层飘荡。然而终于等到这一刻的叶修只觉自己看电视看得精疲力尽，一边起身出门一边无比后悔为什么不堵在后台随便说一句算了，也省得像现在这么处境艰难。
没精打采地站在餐厅门口，叶修满脑子都在想着赶紧完成任务好回去睡觉，毕竟今天刚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飞机。结果刚一探头，就跟狂奔而出的郑轩撞了个正着，一时头晕眼花。
那边郑轩也捂着头哀叫，结果没喊两声就看清来人是个认识的，立刻换了个语气，痛哭流涕道：“哎呦，叶神！来得正好您老快来帮个忙，黄少和宋晓两个要疯啦！”
叶修在闻到对方一身的酒气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此时一听顿时感觉被撞到的头更痛了。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强作镇定道：“喝多了？疯到什么程度？”
“看看我这身后的酒，都是黄少泼的！”郑轩转身给叶修看他身后的一大片深色痕迹，语气一派苦不堪言，“我得赶紧回去换衣服，要不然酒精过敏要被引出来了！”
酒精过敏还有接触性的吗？叶修无语地想。
趁着他还在努力思考的时候，郑轩爆发潜力迅速逃之夭夭，几乎几秒钟就跑得不见影子，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叶修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无语片刻，思索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也干脆眼不见为净走人算了。但是听着里面的鬼哭狼嚎，仅存的良知还是压制住了他这个无情的念头，强迫他走进去面对现实。
餐厅中间那一块区域的陈设被摆放得杂乱无章，到处瞎滚的酒瓶和随处都是的椅子混杂在一起，乱得跟刚经历过一场台风过境一样。
几个蓝雨的工作人员还勉强能站稳，东倒西歪地互相搀扶着往门口挪动，虽然脚步虚浮，但好歹还能站直。宋晓和黄少天两个则是坐在桌边嘻嘻哈哈地互相敬酒，一看就是已经醉到没人帮忙要躺在这里过夜的程度，但是旁边的喻文州却明显是完全没事的样子，条理清晰到估计还能随手解几个方程式。
这诡异的对比画面让旁边的服务员实在摸不透几个客人的想法，只能面面相觑，相顾无言，不知道该不该收拾这一桌的杯盘狼藉。
“文州还是靠谱啊。”叶修走到桌边停下脚步，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以确保两个醉鬼不能扑到他身上发疯，隔空调侃喻文州道。
喻文州叹了口气，站起身礼貌地说：“叶神来帮忙的吗？”
“主要是想私下里恭喜你们夺冠的。”叶修瞟了一眼旁边仍然在鸡同鸭讲的两个醉鬼，摊手道。
“那真是辜负叶神的好意了。”喻文州有些无奈，“没醉的几个一听要搬人就都被吓跑了，我一个人又制不住他们两个。”
言下之意叶修自然是听出来了。他点点头，不情不愿道：“我可就帮你这一次啊。”
喻文州露出个善意的微笑。
叶修走到黄少天背后，一只手固定住对方的胳膊，另一只手把酒杯端了下来，免得洒到身上让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直接报销当场。醉得发昏的黄少天对此浑然不觉，也不反抗，只是嘴里还在口齿不清地念叨着些听不懂的东西，吵得叶修只想着把联盟比赛用的耳机扣在脑袋上求得片刻安宁。
那边喻文州也已经把宋晓扶了起来。相比还在自说自话的黄少天，宋晓明显安静不少，没人问的时候连句话也不说。
耳根清净的喻文州看着对面叶修一脸的生无可恋，顿时生起一阵愧疚之情，提议道：“不然我来送少天回去吧？前辈管宋晓，他安静点。”
谁知对方并不领情，还飞速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用了。”叶修把黄少天一只胳膊搭到了他肩上，调整了个方便使力的姿势。可能觉得刚才的语气太冲，他又正正表情，一脸大义凛然地解释道：“文州你好歹也累了半天了，这种麻烦的就给我来吧。”
喻文州神情微妙地看了他片刻，才犹豫着应承了一声。
见他同意，叶修做了个道别的手势，带着黄少天转身就往门外走，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其速度让人觉得也许他是想参加扶人竞走大赛。
好像有一瞬间叶秋前辈的眼神挺……凶的？喻文州扶着宋晓站在原地，一脸迷茫地想。
叶修一个宅男，小宇宙只在餐厅爆发了一波之后便迅速冷却，有气无力之下干脆打起了偷懒的主意——毕竟他蓝雨可是住在楼上，在电梯口周转两个来回实在是强人所难——遂唉声叹气地拖着兀自说个不停的黄少天向自己房间走去，打算等人酒醒了之后让他自己滚蛋。
然而黄少天喝多了之后不光胡言乱语的本事见长，还多了动手动脚的新技能，仿佛随时能挣脱叶修来跳一段街舞，开门的时候还差点直接把房卡拍飞，其折腾的功力，短短几分钟就把叶修累得仿佛看见了冥河的光景。
顶着巨大的阻力把房门刷开后，叶修甚至都懒得回忆这一路的千辛万苦，只顾着把人赶紧拖进门，好让床铺接手这个力大无穷的醉鬼。
等到黄少天躺上床后嘻嘻笑着滚来滚去开始自娱自乐后，叶修才突然晃过神来，头疼地想自己刚才是中了什么邪非要接手这么个麻烦的家伙，交给喻文州不是挺好的吗？
人家两个可是队友，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不乐意是怎么回事啊？
他这边还没来得及唾弃自己的脑子多久，床上翻来滚去的黄少天居然已经停止了动作，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而且还像醒酒似的晃了半天脑袋才特别冷静地叫了声：“叶秋？”
叶修被这一声字正腔圆的“叶秋”叫得背后寒毛直竖。
一边嘀咕着酒能醒得这么快，叶修抬眼看向黄少天的情况，见他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全身没有一处透露想要唱歌跳舞的愿望，不由长叹幸福来得真是如此突然。
“这么快就酒醒了？”叶修问。
其实醒不醒倒不是重点，主要是这祖宗别再折腾就行了，他心说。
黄少天没回话，只是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叶修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见话唠不开口，大致也猜到了对方估计还是醉着的状态，只是换了种醉的形式。
想着是不是要给他接杯水来缓缓，黄少天却突然又叫了一句：
“叶秋。”
“你是多大执念呐。”叶修被叫得心情复杂，走到床边认命地蹲下来给对方扒鞋子，想让人赶紧睡着别再吓唬他这个老人家了。
黄少天被抬起腿仍是坐得四平八稳，全不像刚才一路回来时东倒西歪平衡感尽失的样子，还把自己的右手伸到叶修面前，得意道：“哥也有冠军了。”
“是是是。”叶修应付，扒完鞋子站起来想帮他把衣服也脱掉，却刚一起身就被对方直直地撞进怀里。
黄少天的头埋在他腰间，发红的脸颊温度很高，隔着薄薄的衣料传到他身上，嘴里还在自言自语地不知道说着什么，一股股的热气挠的他腰直痒。
叶修抿抿唇，扳住黄少天的肩膀给他上身稍微扶正，然后就着这个姿势，伸长了手臂帮对方脱上衣。黄少天在他怀里拱了拱，一本正经道：“叶秋。”
“哎，在呢，还叫上瘾了你。”叶修艰难地跟队服T恤做着斗争，没好气地回道。
黄少天嘿嘿笑了两声，突然伸腿撞了叶修一脚，手上还拽着他的衣服左摇右晃起来。叶修本来就重心前倾，被这么上下夹击当即控制不住平衡，压着黄少天一起滚倒在床上。对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拽着他蹭了两下，一派安宁地躺在他臂弯里，脸颊近在咫尺，连呼吸都几乎拂到他唇边。
这姿势是不是太暧昧了点？叶修感觉自己心跳莫名有点加快，随即便开始暗骂自己估计是被一群酒鬼身上的酒精熏醉了，等明天黄少天醒了一定要损他一顿，职业选手喝什么酒！
他自我安慰了半天，刚觉得回归正常，却又被黄少天一句话戳中了心口——
“叶秋别难过啊，嘉世的事不怪你。”
黄少天梦呓般的这句话声音并不高，音节还带着醉酒人特有的含糊，但是每一个字叶修都听得格外清楚。
他想起来从第四赛季开始，每一次嘉世失败，自己都会遭到媒体的冷嘲热讽，外界的质疑声这几年从未停止过哪怕一瞬。而因为没有商业价值，陶轩很多时候甚至乐于把他推出来作为挡箭牌来转移舆论的注意。
其实并不是不会累的，叶修有些出神地想。
队里的问题他都看在眼里，队员离心，战术得不到执行，管理层对他越来越失去耐心，这些他都有所觉，联盟其他人也是看破不说破，毕竟都没什么资格管其他俱乐部的内部问题。
只有黄少天跟个傻子一样，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旁侧敲击地跑过来用一些诡异的方法安慰自己。
跟小时候和叶秋过年回老家时见到的有点烫手的火炉一样。
摸了两把怀中人的头发，叶修叹息了一声。
本来这几年就很不幸，但是从现在起更惨了。
因为好像喜欢上了个很烦的人啊。
黄少天第二日是被头痛生生疼醒的。
刚醒的时候，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只通过被子微凉的触感判断出了自己是个不着寸缕的状态。
喝酒误事啊，不知道最后谁送自己回来的，还帮着把衣服都给脱了。黄少天暗自念叨着，揉了揉额头坐起身。白晃晃的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执拗地挤进屋来，晃得他微微眯了眯眼。
他透过这点光亮仔细看了半天屋内格局，终于惊恐地发现自己不知道这一晚是睡在了谁的房间里，直吓得连滚带爬地滚下床去，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开始翻找不知所踪的衣服裤子。
开玩笑，要是被人在清醒状态下看到他裸奔，自己这个冠军队副队的脸还能要了吗！
可惜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黄少天还在毫无头绪地东翻西找的时候，门口已经传来刷卡开门的滴滴声。
叶修走进门来，跟呆滞在原地的黄少天对视了一眼，调笑道：“呦，醒啦？”
“叶秋？我这是在你房间？”黄少天有些发蒙，见叶修没否认，急吼吼道：“哎不对我怎么会在你房间啊？！我再容易走错也不可能跑错几层楼吧而且我昨天醉成那样自己能走动吗，是不是谁把我送你这来的？不对肯定不是我们队的，他们没有这么恶趣味……等等，不会是你自己吧？”
“猜对了，加一分。”叶修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一个放在桌上，一个递给黄少天。
黄少天疑惑地接过袋子，嘴上还不忘继续问道：“我说你是抽了什么风啊，把我带到你房间来干嘛？这就一张床你也不嫌挤吗？哎这不是我放在房间里的衣服吗，你从哪里拿的我房卡？”
“你问题也太多了点，让我先回答哪个啊。”叶修苦着脸道。
“一个个回答，赶紧说赶紧说！”
“你太能闹，我也没办法，就带回这来了。”叶修避重就轻地玩起文字游戏，“至于你房卡，本来就在你兜里放着呢。”
黄少天信以为真，一脸内疚道：“哎呀谢谢你啊老叶，怪不好意思的。我酒品怎么样，吵不吵？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叶修闻言露出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他看着黄少天，直到把人看得惴惴不安，才把T恤领微微拉下，露出个躺在锁骨上艳红的吻痕来——
“我倒不至于一夜没睡，只是你睡得是真不错啊。”
他还特地强调了一下那个“睡”字。
黄少天当场吓得手里的东西都甩飞了，感觉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的三观在这一刻被打击得支离破碎，惊恐万状地大叫：“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什么你给我看的这什么鬼！你不会想说这是我弄的吧？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个爱好！”
叶修把领子整理好，惊讶道：“铁证如山啊，这你都想抵赖吗？”
“不……我没想……”黄少天吐字艰难，绞尽脑汁地给自己辩白，“我可能，就是把你当成排骨了，嗯对我记得我昨天梦到了很好吃的一桌菜……”
“瞧你吓的话都少了。”叶修说，然后哀叹道：“不过哥也确实是忍受了非人的折磨啊。本来昨天想祝贺你夺冠的，结果跟着你折腾了大半夜不说，还被盖了个章。你知道你这牙咬人多疼吗？就算不疼，你说这一口让别人看见了，哥以后在联盟这脸还能不能要了？”
黄少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见他这样，叶修觉得逗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挥挥手故作大方道：“不过谁让咱俩关系好呢，你就当欠我个人情，以后哥们有什么事帮把手就行了。”
“没问题没问题，有什么事尽管说，别是让我给你偷我们队的战术计划就行。”黄少天松了口气，一口答应下来，还心下欢呼叶秋这朋友太够意思。
不过以现在的情形，就算再好的朋友这么面对面也是尴尬。黄少天只想赶紧把装了衣服的袋子捡回来去洗澡，却又不好意思在自己是“过错方”时先结束话题，只能痛苦地维持着这种相顾无言的场景，数着秒度日如年。
叶修见他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指了下之前放在桌上的袋子，贴心地找了个离开的借口：“我去给沐橙她们拎包，就不陪你了。袋子里的午饭你自己洗漱完记得吃啊。”
黄少天忙不迭地点头，一脸解脱地目送叶修出门。
叶修自然不是真的去拎包，毕竟人家两个姑娘昨天已经逛得差不多了，所以趁此机会闲庭信步到酒店楼外去抽了根烟。
昨天他想了半天，觉得现在黄少天未必能接受这件事，自己也不该影响他的上升期，便决定了把话先按下不表，等过两年看看情况再说。
不过总得留点痕迹，否则自己也太吃亏了点。
因着这种思想死都要占便宜的思想，叶修一晚上主动把锁骨送到黄少天嘴边好几次，才终于印出了这么个完美的痕迹，把受害者的模样扮演得淋漓尽致。
也不知道少天能不能把这事放在心里呢，别让自己白忙一场啊。
叶修有些不确定地想着，吐出最后一口青烟。
6.
“叶神从退役那天起就人间蒸发了似的。”职业选手群里，有人突然说道。
黄少天见此，默默关了群，少有的未置一词。
又想了想，他打开跟叶修的聊天窗，看到对方对自己的几十条消息仍然毫无回应，气得狠狠地按下了右上角的叉键。
结果没过两分钟，又无可奈何地把苏沐橙从好友栏里拖了出来。
“苏妹子在？”
苏沐橙半天才回了他一句“在”。
“叶秋去哪了？回老家去了吗？他怎么退役了就一点消息都没了，你能联系的上他吗？”
“我也不知道，联系不上。”又是大半天，苏沐橙才慢吞吞地回了一句。
黄少天急道：“那他走之前就什么都没说？收拾行李的时候你也没问他吗？”
苏沐橙回：“他直接走了，没拿行李。”
黄少天有点慌了。
他跟叶修认识快六年了，前几年关系一直不错，损友模式相处和谐，直到去年他莫名地啃了叶修一口后，两人的关系才渐渐僵硬起来。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喝多了能押着叶修乱吸，时间久了万一真对人家产生什么想法怎么办？当时黄少天在回程路上一直想着这种可能，满心忧虑，最后干脆决定减少跟叶修的接触，不能像以前一样三天两头地去叫着PK，再惹得人家误会。
叶修一开始还会偶尔评价一下他最近安静了不少，后来大概是习惯了，也就没再提起。也是因为这一年来一直保持着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所以黄少天对叶修的情况虽然有所耳闻，但到底还是不比从前那样知之甚详。
如果按以前的关系，多少能察觉到一点吧，黄少天烦躁地想。
而不是只能从新闻里才能得知他退役的消息。
叶修其实真没有想过神隐。
只是他急着给君莫笑练级，又懒得理一大堆来问他情况的人，才弃用了QQ几天，以至于看到黄少天的消息已经是等后来上线叫苏沐橙来帮忙的时候了。
毕竟是能逼迫联盟修改规则的男人，黄少天的一百多条消息在一大群职业选手礼节性的问候中显得独树一帜，甚至刷新上翻的时候把电脑都卡得动弹不得了好几秒。叶修翻了几句，见大多数都是暴躁地要他回话，摇了摇头，好笑地关掉了窗口。
再装几天死好了，他暗自决定道。
说不定趁着这个机会少天能发觉他还是挺重要的？
因着叶修心脏的战略，黄少天到底是在来嘉世比赛前才接到失踪人口的回复。不过这时候比起生气，他更担心这个行李都没带就出走的生活白痴过得到底怎么样。
“你现在在哪，有没有地方住？苏妹子说你行李都没拿就走了，带没带钱和银行卡啊？”
“我挺好的，找了个地方包吃包住，还有工资开。”叶修回道，附了个抽烟表情。
“所以你干嘛要退役啊？退役就算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这都多少天了人才出现！”得知对方处境还行，黄少天松了口气，絮絮叨叨地把憋了好多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过两天来嘉世比完赛，顺便过来帮我打个本呗。”
“你在干嘛啊，练新号吗？副本都要我给你打你真的越活越回去了啊！等等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为什么退役为什么退役？”黄少天打字到一半发现又要被转移话题，忙把讨论内容掰正回来。
“你先答应帮我打本。”叶修说。
黄少天不甘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骗上贼船，怒气冲冲地连发了好几条“你先说”过去，还配上了摔桌的表情包。那边叶修无奈，只好提醒他说：“我记得某人还欠我个事呢，不会是要反悔吧？”
黄少天：“……”
为什么这个人能这么正大光明地把以前那个事提出来啊所以只有自己在莫名其妙地在意这种小事是吗？
叶修对黄少天内心抓狂浑然不觉，还在继续发些有的没的不停地刺激他：
“怎么不出声了，时间太长记不起来了？”
“就是去年你们蓝雨夺冠的时候，想起来了没？”
“还想不起来？不会是装成失忆了吧？”
“少天，哥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答应的事说变就变。”
“知道了知道了！别废话了地址发我！”黄少天慌忙阻止叶修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叶修把兴欣的地址发给他。
“网吧？你在网吧干嘛呢？靠卖脸跟着老板白吃白喝？”黄少天问。
“当网管啊，哪来的老板包养我这种不知名人士。”叶修发了个鄙视的表情，“你这智商我看今年蓝雨又危险了。”
黄少天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个掀桌表情：“滚滚滚！再说后天你自己打本！”
叶修发了个闭嘴表情，安安静静地潜水去了。
见叶修头像灰下来，黄少天也没再纠缠，毕竟也知道这家伙的消息了，便继续开软件做基础训练，中途一度还心情甚好地哼起了歌，把训练室内的一众人吓得心惊胆战，隔空眼神交流着前几天还在全身散发低气压的黄少怎么突然转了画风？
“所以果然是谈恋爱了吧，之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是吧？”郑轩拉了个小讨论组，大胆发表看法。
“咱们蓝雨除了后勤阿姨哪来女性生物？再说哪家姑娘能受得了黄少这样的啊？”有人质疑道。
“女粉丝？”
“黄少居然这么畜生，还草粉啊！”另外一人惊恐万状。
“想想黄少也这么大了，却据说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一时控制不住我们也是能理解的。”郑轩沉痛总结。
大家纷纷发出各种表情包附和，八卦气氛眼看就要达到顶点，喻文州却突然在群里冒头发了一句话：“你们的训练做完了吗？”
“队长！”
“队长我正要去上厕所！”
“队长我是刚做完一组休息一下！”
私下小团体顿时作鸟兽散。
喻文州好脾气地摇了摇头，关掉窗口，瞟了一眼旁边明显很是开心的剑圣，想了想起了个话头：“少天。”
“嗯？怎么了队长？”黄少天转头应声。
确实是跟前几天气场都不一样了，喻文州心说。
他温声道：“看你心情不错，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吗？”
黄少天觉得没什么必要瞒着：“刚跟叶秋联系上了。哎队长你说那家伙退役不说一声也就算了，还玩失踪实在是太气人了对吧？不过苍天有眼，今天总算被我抓出来了……”
喻文州起初一直安静地听着黄少天数落对方的不是，直到见他打算把这番话发展成万字论文，才无奈出言打断道：“你很喜欢叶秋？”
他声音不高，确保训练室里其他人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还是把黄少天吓了一跳，立时语无伦次地说着“队长你说什么呢哈哈哈叶秋那种不要脸的谁会喜欢他啊”一类的话。
“少天，你是不是误会了。”喻文州叹息，“我就是说你喜欢跟他相处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
黄少天霎时收住嘴不吭声了。
“不过，”喻文州意味深长道，“你如果真有什么别的意思，注意分寸。”
黄少天目光游移道：“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关心退役朋友的现状而已，队长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喻文州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跟嘉世比赛当晚，黄少天趁着大家都回房休息后溜出去赴约。
当他终于鬼鬼祟祟地溜进兴欣网吧的时候，叶修正在前台值班。他脸上黑眼圈挺重，脸色也有点差，除了那张自带嘲讽笑容的脸，整个人看上去都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不少。
黄少天莫名的心里发酸。
他自那个斗神如日中天的年代认识叶修，虽然对方一直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那段时间里，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他举手投足间的一股意气风发。
随着冠军旁落，斗神的传说也渐渐消弭，转而变成了被外界最为针对质疑的对象。但黄少天知道叶修的实力是没问题的，只要能解决队内问题，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走着下坡。
但是叶修却毫无预兆地退役了。
黄少天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跟叶修一直这样互为对手和朋友，也设想过在对方退役时能云淡风轻地祝他日后前程似锦。但是当现实摆在面前时，他一点都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淡定。
他真的很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一定要回来。”道别的时候，黄少天说。
我希望一直跟你一起打荣耀。
杭州的冬夜比广州冷太多，黄少天回去的路上裹紧了帽衫，想起了喻文州之前说的话，此时不由感慨万千，自言自语地叨叨着：
“队长这人不愧是玩术士的，一定修习过什么黑暗魔法，真是太乌鸦嘴了。”
要不然自己一个一场比赛几十万上下的剑圣，为什么会看上一个要钱没钱要胸没胸只会嘲讽的混蛋啊。
目送黄少天离去的叶修对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发了几分钟呆后，摸出根烟点上，对着天花板开始思考起人生来。
再等等吧，他想。
让少天再想想清楚吧。
7.
黄少天本来是想等叶修打完这赛季，把兴欣带上正轨之后就去告白的，结果却又一次在别人嘴里听到了他退役的消息。
而且这次叶修消失的更为彻底，整整一个月都杳无音信。
他感觉莫名的有点泄气。
叶修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心里想的什么从来都不会多说，连自己叫了那么多年的“叶秋”都是假名。
这人到底把自己当什么啊？黄少天满心愤懑，暗自下决心既然这人这么喜欢消失，那干脆绝交好了，自己也好能赶紧回头是岸。
虽然想法很值得鼓励，但没恋就先失恋的剑圣大大下定决心还没到三天，就在世邀赛会议上见到了被他翻来覆去骂了一个月的叶修，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跟他说了句话。
但是作为一个大神级的职业选手，黄少天深得知错就改的道理。会议结束后，他迅速地跟领队展开了单方面冷战，于集训开始一周以来一直贯彻着不听不看不理的政策，把叶修气得头疼。
等到遭受冷暴力的第八天，叶修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公器私用地在集训休息时间强制拽黄少天出去谈话。
“你跟我生什么气呢？”叶修关上自己的办公室门，转过身冲着少天叹气。
黄少天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向待客用的沙发上一坐，面无表情道：“谁跟你生气了，别想太多啊。我这叫公事公办的态度，领队对此有什么问题吗？”
“我还以为咱俩有点私交呢。”叶修做出一副受伤的神情。
黄少天冷漠道：“我们有什么私交啊？我是知道你叫叶修还是知道你要退役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呢，叶修恍然。
他沉痛道：“你别说，我今天还真有个私事要跟你讲。”
黄少天不想理他，却又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强忍着没有吭声。
叶修眼神有些恍惚，满脸的生无可恋：“其实，我生不了孩子了，这次回家跟家里人说，他们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不过一个月下来也基本接受了。”
“啊？真的假的？老叶你……”黄少天被这道惊雷劈得目瞪口呆，眼神立刻往某些不可言说的地方飘去。
叶修重重地叹了口气，自然而然地走到黄少天身边坐下，双手撑着额头沉默不语。黄少天看他这幅样子，瞬间把生气抛到了九霄云外，忙着安慰道：“其实这种事，想开了也没什么啊，何况我们……”
也不会有孩子，他后半句没说出来就赶紧勒令自己闭嘴，暗骂自己真是管不住舌头，被对方听见了直接拒绝自己后一个月一起比赛岂不是要尴尬死。
“主要是我这问题也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啊。”叶修愁眉苦脸。见黄少天的眼神满是疑惑，他正了正神色，认真道：“黄少天，你把我害成这样，不给点补偿吗？”
“啊？”黄少天感觉这句话槽点太多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一时间连个完整句子都拼不出来。
“我就是因为喜欢上你才生不了孩子了啊。”叶修振振有词，随后做出一副吃了亏的样子忍痛道：“这样吧，等价交换，你就把自己赔给我吧。”
“滚滚滚！”黄少天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登时大怒，“你这不会是在告白吧？不好意思晚了，本剑圣已经决定跟你割袍断义，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任你碰瓷啊？”
“呦，你居然都知道啊？”叶修惊讶。
“你这什么表情，我又不傻！”
“当然不傻。”叶修哄道，“不过既然你都割袍了，就顺便用那把刀再断个袖吧。”
黄少天感觉一腔怒火都锤在了棉花上，被卸力得彻彻底底。
喜欢的人跟自己告白，他心里确实是忍不住地想答应，可是面子又真的是拉不下来。
叶修见黄少天不出声，犹豫着伸手过去揽住他的肩膀，见对方没使力挣脱，咳嗽了两声，有点别扭地说：“以后再有这种事肯定先告诉你还不行？”
“你把我当姑娘哄啊？”黄少天嫌恶道。
“主要是以前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总不能强行带着你往偏路跑吧？”叶修换了个方向解释。
黄少天黑着脸没说话，叶修也没催他，就安安静静地等他回应。
过了好半天，黄少天才咬牙切齿道：“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默许你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行径。”
“是是，”叶修揉了揉黄少天的头发，忍俊不禁道：“骗到剑圣大大，可不是我占便宜了嘛。”
真的是占过的最大的便宜了，他心想。
8.
后来叶修改过自新了吗？
怎么可能。
“你昨天答应的一次呢！”黄少天趴在床上，扶着腰怒道。
叶修忧愁地吐了口烟，无辜地说：“唉，这也不能怪我吧，毕竟你昨天对那个小姑娘笑得实在太好看了，那表情对哥的诱惑力真的很大啊。”
黄少天默默地扭过头去。
当初相信叶修会要脸就是个错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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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本来想写段子然后爆字数成这样就已经很失败了T T
中途有想过还不如扩写个中篇，免得该展开的地方展不开，不过已经写过“上”了所以就……这样了。
反正自己写的很不满意，中途一度被文笔恶心到。
十分感谢读完的你，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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